从“刑辩九人行”“饭聊”谈刑事辩护

写在前面：

   本文原应在8月7日即写毕的，当天也确实写了1100余字，但后因身体原因在之后的周日几乎完全“躺平”无心写作，以致于拖延至今，实在有愧于张麦昌律师的嘱托，鉴于此，特将周六所写内容体例推倒，重作此文，但不可避免因时间原因记忆或有偏差，若挂一漏万只盼莫怪莫怪。是以此文属“虽迟但到”系列，内涵或有折损，当然那已非我所能掌控。

8月6日雷大学主任应合恒所李志山主任的邀请参加“刑辩九人行”的私聊饭局，我是被雷主任带去的，入席前尚不知请客的主人和主题，毕竟我主要负责吃和/或学，当看到李志山主任、张麦昌老师、党海峰主任、李宏良主任赫然在座，我已知主体是“刑辩九人行”。关于“刑辩九人行”见下图，不再赘述。

果不其然，李志山老师说自7月初“泽城所死刑案件辩护技能与策略”研讨会后尚未聚过，甚是想念，遂组局约请，大家随性、随心、无拘无束地聊，因此我更倾向于将饭局称为“饭聊”。虽然闲聊无定题，但作为“刑辩九人行”的旁观者，在张麦昌老师安排下任务后，我对前述五位律师及最后到场的吴科主任提及的主要课题进行了简易的总结，大致包括未成年人犯罪的辩护、几个罪名的探讨、刑事控告业务的开展、如何解决会见难的问题以及“刑辩九人行”如何为陕西刑辩工作做贡献及社区矫正工作的推动等六个方面，便于行文方便，我将根据上述顺序着笔，篇幅不一。

一、未成年人犯罪辩护

从前述的介绍可知，“刑辩九人行”成员律师除吴科律师以外均是已/近“知天命”之年的老律师，他们以提供辩护、参与研讨等实际行动努力“为人辩冤白谤，让无罪者重获自由，有罪者罚当其罪”。“为自由辩护，为生命辩护”甚至已成为他们的使命。

“刑辩九人行”因某毒品犯罪案件研讨而成立、为公益而生。经遴选，西安市法律援助中心将一起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二审辩护工作指派给“九人行”律师承办，经辩护律师的努力，未成年上诉人最终不同程度的减刑获得轻判，从而实现罚当其罪的辩护效果，听闻该案的结果得到西安市法律援助中心的高度赞扬。因此，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辩护自然成为“饭聊”重点，这亦契合《刑法修正案十一》将“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的入刑年龄标准调整至12周岁的大背景，从各位老律师的畅谈中我知道，关注、研究和做好未成年人犯罪的辩护和保护工作将是“刑辩九人行”未来持续关注的方向，当然这也是我所希望和跟随的。

党海峰律师说到激动处还提及多年以前办理的一起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他说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可能是该未成年人当时所到过的最高级别的场所，听闻此，老律师们多深有感触，我亦唏嘘不已，坦白说，自进入律师行业以来，我亦曾参半或亲办多起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结果有无罪、不逮捕、撤案、减轻刑事处罚的，当然也有附条件不起诉期间又犯新罪，家属希望“关起来”的情形的。

从老律师办案的经验和我个人的体会来说，涉嫌犯罪的未成年人的家庭环境多表现为：父母离异、父母关系紧张、单亲、辍学、留守儿童等，我们都知道未成年人心智尚不成熟，在上述环境下容易受环境影响走上犯罪的道路，而这一点亦和当前婚姻关系紧张不无关系，因此，在接触咨询离婚的当事人我都会倾向于维系，毕竟婚姻不易，尤其是在有子女的情况下。当然在权衡或各项条件导致离婚更为适宜的，我倾向于促成“好心分手”，并努力让当事人保障各方的权利。但是18年曾办理的一起离婚的案件在调解离婚后，男方母亲却上吊自杀，这是一个永远的痛，一直引以为憾，这也一直警示我在经办或解答此类案件时应考察双方父母的意见。

另外，各位律师亦从自己的角度对未成年人辩护发表了意见，都一致主张个案辩护应当严格根据案情和证据，有理有节、进退有度地做好有利于实现未成年人“帮教”的辩护，即便是无罪的案件，努力让“教育”落到实处。

二、个别罪名的探讨和碰撞

【袭警罪】在“饭聊”中，刑辩律师不谈刑事罪名那一定是耍流氓，所以罪名作为甜点却解决了大问题，在讨论个别罪名的过程中，最终确定了“刑辩九人行”尊知律所研讨的主体→“袭警罪的前世今生及其辩护”，题目是我穿凿附会，当不得真。袭警罪是《刑法修正案十一》在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下新增一个罪名，在妨害公务罪之下，单独为相对具有强势的警察设置专门的罪名予以保护，其合理性在哪里？如此以来是否意味着将来设置袭检察/法官罪？袭警的边界是什么？什么行为可以认定为袭警？虽然饭聊中有探讨，但是还是放进下一次研究议题更为妥当，不可喧宾夺主，是以本文从略。

【帮信罪&诈骗罪】去年9月份以来，全国范围内开展规模浩大的断卡行动，严厉打击电信诈骗等网络犯罪活动，在此过程中，为他人实施网络犯罪提供网络通讯技术支持、结算帮助等行为成为关联犯罪打击的重点，断卡行动即切断银行卡、电话卡与电信诈骗活动的关联。因此在“饭聊”中简单提及但未深聊该两罪的关联和区别。

【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吴科主任领导的云善律所与执云联盟共同梳理拒执罪相关的常见问题，形成《拒执罪办案操作指引》并在陕西省版权局进行作品登记，后“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案例研究院”转载其中部分文字，受到业界的关注，也在“刑辩九人行”中产生很大影响，作为一群有义气的老律师，对于有作品的年富力强的吴科主任是“羡慕嫉妒恨”。在参与几起执行案件的办理后，我直呼执行难，更直言不想代理执行案件，毕竟有时候连个法官都见不上。而吴科主任等的研究则将难事作为一个研究重点，努力去唤醒这个沉睡的法条，利用法律的武器维护申请执行人的合法利益，同时为涉嫌本罪的当事人进行有效辩护。云善是新所，在吴科主任的带领下取得长足的进步，显然与吴科主任不断精进研究学习有莫大的关系，而这一点亦是我通过“饭聊”所深刻体会到的，不断学习总结适机推陈出新才能在律师执业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该罪名是拒执罪引申出来的，在近几年房地产行业相对低迷的情况下，建筑工人干活得不到报酬的问题日益常见和突出，劳动监察机关将申诉案件转拒付罪案件的比例渐呈上升趋势，该罪可以成为刑事律师关注的一个点，因未深入探究，遂简单过。

当然个中还有其他罪名，只是因未着太多关注，不再赘述，对于近期社会反响比较大的吴某凡案未有只言片语实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从以上来看，老律师们关心个罪类罪辩护，而刑事控告业务将作为接下来刑事律师业务的另一个方向。

三、刑事控告业务的开展

刑事控告顾名思义就是去有管辖权的办案单位举报、指控刑事犯罪，寻求有关部门的受理支持。尽管刑事律师日常和刑事案件打交道，但是很多刑事案件的立案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处于刑民交叉结合部的（合同）诈骗罪的立案尤为困难。那么在此种情况下，该如何推进？老律师们的意见是首先自己要对案件有细致的研究和论证，给办案机关相应的理论支撑，其次，要多跑，按需提供必要的方便，对于仍不立案的，善于推进立案监督等程序的选择，必要时可以通过行政诉讼等方式推动预期目的的实现。

当然前述吴科主任等出品的《拒执罪办案操作指引》无疑为将成为激活拒执罪立案的重要工具，作为年轻的后辈，我认为，刑事律师不仅应当懂得如何防守，还要懂得如何进攻，而参与或代理刑事控告业务将进一步拓宽自己的视野，站在另一个角度上感受受害人的心境，和受害人产生共鸣其实未尝不是一个善举。雷大学律师常说，刑事律师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站在上帝视角审视这世界，让被追诉之人不被蒙冤。其实只有两个立场都亲手经历才能真正能有上帝视角，而这个视角则恰恰为部分刑事案件推动“刑事和解”提供帮助，我始终认为，刑事案件虽然系国家代表个人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的一种活动，但万变不离其宗，刑事亦只是处理纠纷的一种救济手段，因其剥夺自由乃至生命的严肃性，结果的适用仍需要慎重商榷，只有经历两造之苦，才能深刻体会个中之艰难。

因此，我认为，开拓新的业务领域不完全只是生财之道，更是一条努力解决争议的至正之道。

四、关于会见难的问题

都2021年了，老律师们都吐槽会见难的问题，那说明律师的辩护权保障依然不到位，《刑诉法》的执行过程有法不依是部分案件的常态，尤其是在“扫黑除恶”过程中，我深有体会，在公安侦查阶段会见嫌疑人是难中难，《刑诉法》虽然规定危害国家安全犯罪和恐怖犯罪需要向有关部门批准，但是并不等于不能会见，而不属于上述任一种案件却要“享受”申请都没处见的境地，在全省具有一定知名度，并且在律师协会担任职务的老律师尚面临会见难的问题，可见保障律师辩护权任重道远，当然集思广益的好处就是可以群策群力，用群体的智慧共同解决问题，所以反复要求、向主管部门反映情况、寻求律师协会、司法行政部门的帮助成为其中可能解决问题的方案。

老刑辩律师们在面对这样的难题并没有听任放弃而是努力寻找破解之道，虽然短期来说可能只是解决个案，但是长远来看则是为年轻后辈解决类似问题排雷，用心不可谓不良苦，所以如何发挥“刑辩九人行”的价值又成为他们关心的。

五、“刑辩九人行”走出西安

“刑辩九人行”论坛目前的活动范围限于西安市，限于发起律所，虽然在陕西刑辩界已产生一定的口碑和影响力，但是老律师们并非为一己之私而发起成立，他们希望将刑事辩护的精神和刑辩律师的担当扩散开去，为热衷关心陕西刑辩事业的各地青年律师创造机会和平台，做好刑事业务传帮带，提升陕西本土刑辩律师的综合技能。

每一起刑事案件的背后都不是一个单一的个体，至少牵连着一个家庭，而每一个案件的公正审理离不开公检法机关的明断，同样少不了律师在其中奔走，让有罪者罚当其罪，无罪者免受牢狱之灾是每一个法律共同体的职责，只有专业专注才能守住底线，推进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和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

六、关注社区矫正

吴科主任说近期正在与未央区司法局等有关部门探讨社区矫正的衔接工作，得到其他律师们的认可，根据《刑法》总则第三章的相关规定，除管制依法实行社区矫正以外，对于符合《刑法》第七十二条规定情节的可以适用缓刑，在缓刑考验期限内，依法实行社区矫正。根据上述规定同时结合最高检、最高院和有关刑事政策，降低刑事案件的“羁押率”是大势所趋，因此在此种情况下根据个案积极推进社区矫正工作的正常开展，为犯错的嫌疑人、被告人创造更有利的改造条件显然更符合刑法惩罚和教育的目的。

七、写在最后

并不长同样并不深刻的文章却断断续续写了近一个周的时间，我真是名副其实的矮子，好在如口头所说“虽迟但到”，总算不负麦昌老师的嘱托，虽然可以以身体抱恙来搪塞，但迟到毕竟是迟到，哪怕我把落款署在8月7日亦无济于事。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半点也没有错，哪怕是身体的一个小零件出现一点异常，仍可能导致多日体虚乏力无食欲，所以，不论哪个行业的朋友平时务必注意保重身体，病去真如抽丝，直至我感受到饥饿，这世界才变得鲜活，所以希望所有人都关注和关心自己的身体。

在耽搁的几日中，律所品宣小白童鞋将我2018年曾写的一篇旧文《一位刑辩大律师的精神与品格》重新发在微信公众号，大有被鞭尸的味道，但是细一想彼时我尚未有显著的机会与“九人行”的老律师们同席，赏鉴的是雷大学主任一人之伟大品格，而在那之后的近三年时间里我有缘和本省乃至全国的名律师成为好朋友，有机会聆听他们的事迹，以及他们奉献刑辩，面对偶发的“强权”，为自由辩护，为生命辩护的精神品格，无疑是需要我们年轻一辈接棒和传承的。

在刚过去的东京奥运会上，苏炳添虽然没有如愿收获奥运奖牌，但是当他跑出亚洲速度，跑出黄种人的速度时，他就是国人心中的无冕之王，YYDS。“刑辩九人行”虽然还只是陕西刑辩律师的一个小招牌，我愿意相信在老一辈律师的提携带领下会有更多青年律师加入刑辩队伍，为陕西刑辩事业贡献力量。

以上一点思考，不够深刻，文辞也未达到自己所期许，但是好在在8月14日日落前初稿收官。

廖长春

一名关注刑辩的小律师

2021年8月14日星期六18：19

于住所·上庄·灞柳小区